第 8 部分(1 / 6)
个会给我讲床头故事的干爹。
这个干爹,按照老家的习俗只能认到十六岁,十六岁过后的我,按理说已经和他解除了契父子的关系,但我却落下了习惯,每年一定至少去祭拜一次,任何事闹心了,跑到关帝庙里来,用圣杯和他聊一个下午的天。
父亲偏瘫的时候,母亲的第一反应,是愤怒地跑到这些庙宇,一个个责问过去,为什么自己的夫君要有这样的命运。
说到底,母亲和神灵的交谈,从来是自问自答,再让圣杯的组合回答是或者不是。母亲提供理解这些问题的可能性,“神灵”帮她随机选了其中一种。
母亲最终得到的答案是,那是你夫君的命数,但你是帮他度过的人。
我知道,那其实是母亲自己想要的答案。她骨子里头还藏着那个穿过乱流的莽撞女孩。
不顾医生“估计没法康复”的提醒。母亲任性地鼓励父亲,并和他制定三年的康复计划。三年后的结果当然落空,事实上,父亲因为身体的越发臃肿,行动越来越不便。
母亲坚持着每年带我去到各个寺庙任性地投掷圣杯,强硬地讨要到神明对父亲康复的“预言”,然后再一年年来责问,为什么没有兑现。
一年又一年,父亲那睡去的左半身,越发没有生机,但身材越发臃肿,而且似乎越来越肥硕。到了第四年的时候,每次摔倒,母亲一个人都无法把他扶起来。
母亲几次气急败坏地到寺庙来讨要说法。一次又一次,终于到那一年年底,她还是带着我到一座座寺庙祭拜过去。
惯常性地摆供品,点燃香火,然后,她却不再投掷圣杯,而是拉着我,跪在案前,喃喃地祈祷起来了。
一开始我没听清,但把零碎听到的只言片语接合起来,渐渐明白母亲在祈祷一个可怕的事情:千万让我丈夫一定死在我前面,不要让他拖累我的孩子。如果我的阳寿注定比他少,请借我几年阳寿,送走他后我再走。
我不干了,生气地责问母亲。她一个巴掌过来,许久才说:“我是为你好。”
我任性地跪在地上乞求:“请让我和父亲、母亲的寿命平均,全家一起走比较好。”
母亲一听,气到连连地追打我,然后号啕大哭地对着神明说:“小孩说话不算数,请神明只听我的。”
从寺庙回来的路上,母亲打开天窗说亮话,异常冷静地交待她认为的安排:“你呢,好好读书,考个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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