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6 / 20)
他看到姑娘总是跟姑妈一起坐在往廊的扁桃树下。那情景跟他第一个下午在缝纫房前看到的一模一样:姑娘正在为姑妈读课文。但是,费尔米纳换了新装,她没有穿学生制服,穿了一件多措麻纱长裙。象古希腊女子穿的宽大无袖衫那样,长裙的招绔从她肩膀上垂下来。她头上那顶桅子花编织的花冠,使她具有女神般的丰采。阿里萨在公园里坐了下来,他断定在那里准会被她们看到,所以他没有再伪装读书,而是把书本打开,眼睛盯住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然而,姑娘并没有对他报以怜悯的目光。
最初他想,她们在扁桃树下面读书是一种偶然的改变,也许是由于家里一直在没完没了地修理,后来他才明白,费尔米纳所以在三个月的假期中每天下午的同一个时候都呆在那里,目的是为了使他能够看到她。这一结论使他重新鼓起了勇气。姑娘并没有对他流露出注意的神情,也没有作出感兴趣或厌恶的表示。但在她冷漠的脸上却出现了一种与往昔不同的光彩,似乎在鼓励他坚持下去。一月末的一个下午,姑妈突然把手中的活儿放在椅子上离开了,让侄女单独留在铺满扁桃树枯叶的柱廊里。阿里萨不假思索地认为,那是她们商量好了的一种安排,就鼓起勇气,穿过大街,走到费尔米纳跟前。他离她是那么近,以致能听到她的呼吸和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馨香——在以后的日子里,他就是通过各种芳香来辨认她的。他扬起头跟她讲话,那副果断的样子只是在半个世纪以后才再现过一次,而且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我有个要求,请您接受我的一封信。”他对她说。
费尔米纳感到,他的话语不是她预料的那种声音。它清晰,有分寸,跟他无精打采的神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姑娘的眼睛没有离开刺绣,回答说:“在没有得到我父亲允许之前,我不能收下您的信。”这温和亲切的声音使阿里萨激动得浑身战栗,低沉的音色使他终生难忘。他仁立着,又说了一遍:“请收下吧。”他把命令的口气变成委婉的央求:“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费尔米纳没有看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刺绣活,她暗暗地把决心的大门半开半掩,那里容得下整个世界。
“清每天下午都到这里来,”她对他说,“等待着我换椅子。”
到了下星期一,阿里萨才明白她那句话的含意。那一天,他坐在小公园的长椅上,除了惯常的情景外,他还看到一种变化:当姑妈回到房间去时,费尔米纳站起身来,坐上了另一把椅子。于是,阿里萨在大礼服的扣眼里插上一朵山茶花,穿过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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