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三)(4 / 17)
也不晓得!”讲出了内心的话,费尔米纳感到心情异常忧郁。轮船行驶得十分缓慢,有如一只伺机觅食的巨大动物在悄悄爬行。费尔米纳从忧虑中苏醒了。
“现在,你走吧!”她说。
阿里萨紧握她的手,向她俯过身去,想吻一下她的面颊。但是,她躲开了他,并以沙哑而温柔的声音说:
“不行了,我已是老太婆了!”
她听见他在黑暗中走出来,听见他走在楼梯上的脚步声,听见他渐渐消失的声音。费尔米纳又点了一支烟。一面吸着,一面看到了乌尔比诺医生。他穿着整洁的麻布衣服,带着职业的庄严和明显的同情,以及彬彬有礼的爱。从另一条过去的船上挥舞着白帽子向她做再见的手势。“我们男人都是些可悲的偏见的奴隶。”有一次他这么对她说,“相反,当一个女人决定和一个男人睡觉的时候,没有她跳不过去的围墙,没有她推不倒的堡垒,也没有任何她不能对付的道德:一切都见鬼去吧。”费尔米纳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天亮。她一直在想着阿里萨,不是福音公园中那个神情忧郁的哨兵阿里萨,那个阿里萨已激不起她的一丝怀念之情了,而是此时的阿里萨,他衰老了,然而是真实的阿里萨,他一直伸手可及,但却没有及时识别出来。当轮船喘着粗气拖着她向天边映出的第一抹玫瑰色光亮行进时,她唯一祈求上帝的是让阿里萨知道第二天从何处重新开始。
阿里萨知道第二天该怎么办。费尔米纳告诉船上的伤者让她好好睡一觉,不要惊动她。当她醒来的时候,床头柜上已摆着一个花瓶,花瓶中插着一朵白玫瑰,它是那样的新鲜,还挂着清晨的露珠。玫瑰花旁还有一封阿里萨的信,有好多页,说明他跟她道别后一直在写。这是一封冷静的信,只是述说了自从头天晚上以来的心情,没有涉及别的事。它象其它的信一样抒情,象所有信那样字斟句酌,但是以现实为基础。费尔米纳读着读着害臊起来,心跳得厉害。信的结尾恳求她,在她准备就绪后通知船上的侍者,因为船长在指挥台上等着他们,想给他们表演一下轮船操作。
十一点,她已作好了准备,洗过澡,身上飘溢着香皂的气味,穿着一件很朴素的灰色薄棉布寡妇服,已从头夜的折磨中完全恢复过来。她让那位穿着洁白衣服专门为船长服务的侍者送来一份早餐,但没有捎信让他们来找自己。她自个儿走上了甲板。万里无云的天空闪着耀眼的光芒,她看见阿里萨正在指挥台上跟船长交谈。她觉得他变成了另一个人,这不仅因为此时她对他已另眼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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