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2 / 16)
”甚至连白灵的干大鹿三也有话说了:“嘉轩,你这个人真是明白一世糊涂一时。”
白嘉轩只是在心里惊叹:这么小的娃娃居然敢把剪子搁到脖子上!那一刻,他似乎
面对的不是往昔架在脖子上颠跑的灵灵,而是一个与他有生死之仇的敌人。
家里只剩下三儿子牛犊,在徐先生膝下念了几年书还在念着,这娃子小小年纪
就显出一股执拗的性子,对于念书,对于家里的任何变故,都是一副与己无关的冷
漠神气。他对妹妹出走的事无动于衷,这使母亲仙草一瞅见他就忍不住发火,她对
女儿越轨行为的气恼和对她的思念在牛犊脸上得不到任何呼应,她甚至怀疑阿婆那
一撮干艾叶子烧坏了牛犊的某一道要紧的穴窍,落下了一个傻瓜呆子。
白嘉轩也留心观察牛犊的行为举止,发现这娃子对谁都不大亲近,既不任性地
要什么,也不拒绝别人要他做什么。每天后晌放学回来就钻进马号里,把鹿三拌好
的草料用木锨送到槽里去,扒在槽帮上看牛马吞嚼草料。鹿三牵着牲畜到村北的大
涝池去饮水,他也跟着,而且不想拉牛,却要牵马牵骡子。有时他悄俏爬上大车,
从鹿三手里夺过鞭子,手腕一甩,鞭子在空中飞旋起来,“啪”地一声脆响,鞭梢
儿准确地抽到牲畜的耳朵尖上。当然,他不是生来就带着这一手功夫,他是常常在
土场上捉着鞭子甩得叭叭响,抽击吊在房搪下的半截砖头练就的。白嘉轩几次从他
手里夺下鞭子,让他回屋里去背书。他不脑也不怯,怏怏地走出马号,可第二天后
晌又来了。白嘉轩气恼他说:“生就的庄稼胚子!”
牛犊对牲畜的爱抚使鹿三也对他产生了不可抗拒的亲近感,甚至想如果不是给
白灵而是给牛犊做个干大倒是不错。他讨厌那个被主人一家都宠惯着的女子,他首
先发觉这个女子和这个家庭的不和谐。那女子有时跑进马号来,一扑就趴上鹿三的
脊背,喊着“干大干大”。鹿三蹲在地上拣粮食里的土粒和石子儿,一任她爬着,
勉强地应着。有一回下雨天,白灵圈在屋里玩得腻了,又跑进马号来,惊奇地叫起
来:“干大干大,你看那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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