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10 / 13)
头痛已极,他在黎明的亮光中看见了市镇边上的一些房子。受到咖啡气味的引诱,他走进了一户人家的厨房,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正俯身在炉灶上。
“您好,”他精疲力尽地说。“我是霍·阿卡蒂奥第二·布恩蒂亚。”
他逐字地说出自己的整个姓名,想让她相信他是活人。他做得挺聪明,因为她看见他走进屋来时,面色阴沉,疲惫不堪,浑身是血,死死板板,还当他是个幽灵哩。她认出了霍·阿卡蒂奥第二。她拿来一条毯子,让他裹在身上,就在灶边烘干他的衣服,烧水给他洗伤口(他只是破了点皮),并且给了他一块干净尿布缠在头上。然后,她又把一杯无糖的咖啡放在他面前(因为她曾听说布恩蒂亚家的人喜欢喝这种咖啡),便将衣服挂在炉灶旁边。
霍.阿卡蒂奥第二喝完咖啡之前,一句话也没说。
“那儿大概有三千,”他咕哝着说。
“什么?”
“死人,”他解释说,“大概全是聚在车站上的人。”
妇人怜悯地看了看他。“这里不曾有过死人,”她说。“自从你的亲戚——奥雷连诺上校去世以来,马孔多啥事也没发生过。”在回到家里之前,霍·阿卡蒂奥第二去过三家人的厨房,人家都同样告诉他:“这儿不曾有过死人。”他经过车站广场,看见了一些乱堆着的食品摊子,没有发现大屠杀的任何痕迹。雨还在下个不停,街道空荡荡的,在一间间紧闭的房子里,甚至看不出生命的迹象。唯一证明这里有人的,是叫人去做早祷的钟声。霍·阿卡蒂奥第二敲了敲加维兰上校家的门。他以前见过多次的这个怀孕的女人,在他面前砰地把门关上。“他走啦,”她惶惑地说,“回他的国家去啦。”在“电气化养鸡场”的大门口,照常站着两个本地的警察,穿着雨衣和长统胶靴,活象雨下的石雕像。在镇郊的小街上,印第安黑人正在唱圣歌。霍.阿卡蒂奥第二越过院墙,钻进布恩蒂亚家的厨房。圣索菲娅.德拉佩德低声向他说:“当心,别让菲兰达看见你。她已经起床啦。”仿佛履行某种无言的协议,圣索菲娅·德拉佩德领着儿子进了“便盆间”,把梅尔加德斯那个破了的折叠床安排给他睡觉;下午两点,当菲兰达睡午觉的时候,她就从窗口递给他一碟食物。
奥雷连诺第二留在家里过夜,因为遇到了雨,下午三点他还在等候天晴。圣索菲娅·德拉佩德把他兄弟回来的事秘密地告诉了他,他就到梅尔加德斯的房间里去了。奥雷连诺第二既不相信广场上的大屠杀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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