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孙(3 / 4)
余军在数日前已被全数歼灭,国权覆灭。二皇子简行之携带宫奴私逃,到理国境内,被理国军队截拦,返送回汴陵。殿下将简行之关押进清倌馆,削罪为奴籍。”
语声清凉如雨丝,飘进谢开言耳中,她猛然闭上了眼睛。
国灭族亡,连皇族最后一点血脉也无法保全,皇子竟被叶沉渊投
进娼寮,用清白身子委事阴柔怪癖的华朝宠狎者。这种羞辱,远比国破之日,南翎宫中哀歌惨绝的场面更加来得心痛。
谢开言蜷缩起身躯,在石床上磨来磨去,眼泪流不出来,她只有呕血。
棋局旁,天劫子愀然而问:“我这老头子本来不该妄论国政,但……殿下这样做,是不是心狠了点?那简行之贵为皇子,即使赐死,也当保留千金之躯,遑论如此羞辱……”
卓王孙冷漠道:“噤声。”
天劫子甩袖哼了一声,果然不说话了。
窗外有风,萧萧而过,带来车前草清藿香气。秋听虫声,喁喁而鸣,山崖顶热闹得只剩下它们的天地,除此外再无丝毫动静。谢开言在一片死寂的夜风中,长久吐纳呼吸,平息着四肢百骸浮现起的痛苦。
她又忘了,她没有嗔念的权力。
叮咚一声脆响,卓王孙落下一枚棋子,缓缓道:“成王败寇,这是千古不变的道理。大师别忘了,殿下自幼时起,为了逃脱现任皇帝的追杀,遭遇的罪孽比这更甚。”
天劫子叹息一声,不说话。山崖边一时零落几下棋子落盘敲击之声,有似珠玉撒盘,清脆绵长。默然半晌,天劫子再叹:“话虽如此,但老头子相信,殿下如此对付简行之,怕不是羞辱这么简单……”
卓王孙的嗓音始终不缓不急,如同风入松雪满地,于清冷之中,勾芡几丝淡淡的矜持。“南翎国破,但多谋士,前谢族族长流亡在外、前金吾将军连夜出关、前太子太傅隐居市林,这些都是殿下必须提防之人。如今有了简行之这个筹码,殿下放出消息,声称三月后由馆主亲自翻牌(售出简行之的童子身),诱使南翎余党赶赴汴陵,将他们一网打尽。”
天劫子讶然嗟叹,风中未带来他的话语,似乎听了卓王孙这等说辞之后,他已经惊叹得说不出话来。
谢开言打坐调息,在烧灼的血脉中,努力寻出几丝清明。外面两人清浅谈了两句,转而默声下棋。再无只字片言渗透开来,她寻思一刻,心道:卓王孙这人……真是费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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