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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头有杀人犯吗?”
“没有。杀人犯关在较大的州立监狱。”
“除了偷车和抢劫,里面还有哪些人?”
“喔,冬天一到,波士顿的老游民就会来。他们会故意朝人家的窗户丢砖头,等着被逮,这样就能来这里过冬,不用在外头挨饿受冻。监狱里有电视可看,三餐不愁吃,周末还有篮球比赛。”
“不错嘛。”
“如果喜欢这种生活,的确很不错。”警卫说。
我跟他道别,动身离开,只回头望了他一眼。他仍站在岗哨亭口,我回头时,他举手向我敬礼。
我坐的树干沉重如铅,还散发出沥青味。居高临下的丘顶矗立着一个粗桶状的灰色水塔,水塔下方,沙洲蜿蜒入海。潮水一涨,整片沙洲完全覆没。
我清楚记得这片沙洲。有一种奇特的贝壳只出现在这片沙洲的内凹处,其他地方都没有。
这种贝壳厚而光滑,约拇指关节大,通常是白色,但偶有粉红色或蜜桃色,长相类似某种小海螺。
“妈咪,那个女生还坐在那里。”
我懒懒地抬起头,看见一个全身是沙的幼童被一个身材纤瘦、眼神锐利的妇人拖离海边。她穿着红短裤,红白圆点的背心。
没想到这个海滩已被夏天的人潮占据。我没来的这十年,海角的平坦沙地上盖起一栋栋花哨的度假小屋,有蓝色、粉红色和浅绿色,真像一朵朵食之无味的蕈菇。银色的飞机和雪茄状的飞船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海湾对面的机场轰隆疾飞,咻地掠过屋顶的喷射机。
整片海滩,只有我穿裙子和高跟鞋,想必很引人注目。后来,我把漆皮高跟鞋脱了,因为它们老是陷入沙子中。想到我死了之后,这双鞋子会栖居在沙滩这截银色木头上,鞋尖指向大海,仿佛某种心灵罗盘,我就备感欣慰。
我用手指碰碰皮包里的那盒刮胡刀。
随即想到自己未免太蠢,有了刮胡刀,但没温水可让我浸泡。
我想到或许可以租个房间。避暑胜地肯定有房间出租。可是我没携行李,会让人起疑。况且,客房出租的地方总是有其他房客等着用浴室,若有人砰砰敲门,我就没时间动手,更没机会踏入浴缸,等待死亡。
沙洲顶端的鸥鸟像踩着木高跷,喵喵叫得像猫。它们披着灰色的羽衣,一只一只振翅飞起,在我的头上盘旋,喵喵悲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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