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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负责送饭的是个佝偻的老白人,但今天是黑人,还有穿着蓝色细高跟鞋的女人在一旁吩咐黑人该做哪些事。黑人从头到尾都咧着嘴,吃吃傻笑。
他端着托盘来我们这桌,将托盘上三个加盖的锡盅用力放在桌上,发出砰砰砰的声音。随他来的女人离开,出去后还把用膳区的门锁上。黑人乒乒乓乓放下锡盅、有凹痕的银餐具,以及白色厚瓷盘,一双大眼骨碌骨碌地打量我们。
我看得出来,他从没见过疯子,这是第一次。
这桌的人都没有意思要掀开锡盅盖,连护士也往后站,等着看谁比她先一步打开盖子。通常这事都是陀莫利罗太太效劳,她还会像个小妈妈替大家分菜,可是她已出院回家,而其他人似乎都没意愿取代她的角色。
我饿死了,所以动手掀了第一个锡盅的盖子。
“你人真好,爱瑟。”护士开心地说,“你先给自己装一些豆子,然后将食物传给别人,好吗?”
我给自己盛了一份四季豆,然后把锡盅传给右边那个魁梧的红发女人。这女人是首次获准上餐桌。我见过她一次,在L型走廊的最末端,她站在一道敞开的门前,这道门嵌着一扇装了铁窗的正方形窗户。
那时她粗野地吼叫狂笑,还对着经过的医生拍打自己的大腿。有个穿着白袍、负责照料这区病房的医护助理斜倚在走廊的暖气管上,笑得前俯后仰。
红发女人从我手中一把抢去锡盅,反扣在自己的盘子上。她面前的四季豆堆积如山,甚至溢到大腿上和地上,像一根根绿色的硬稻草。
“唉,莫尔太太!”护士以难过的口吻说,“我看你今天只能在房间吃饭了。”
说完后,护士把大部分的四季豆倒回锡盅里,递给莫尔太太邻座的人,然后将她带离。沿着走廊回房的路上,莫尔太太一直回头,对我们做鬼脸,还发出难听的猪叫声。
黑人回来,开始把还没盛食物的空盘子收走。
“我们还没吃完欸,”我告诉他,“你等一下再收。”
“哎呀呀,哎呀呀!”黑人睁大眼睛,故作惊讶,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护士把莫尔太太锁在房间里,还没回来。黑人对我随便鞠了个躬,那态度没礼貌透了,没好气地说:“遵命──小姐。”
我把第二个锡盅的盖子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大团糊状的通心粉,硬得跟石头没两样。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锡盅里则装满了焗菜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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