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0 / 10)
意。自语道:“这样清幽的所在竟会被废弃,实在可惜!”
玲珑不答话,视线只静静地随他移动,目光里掠过沉思。他何时而来?来了多久?看到了什么?又知道多少?心底渐渐涌起一股隐秘被窥视的恼怒。晶亮的眸里映射出火光,贝齿将下唇咬得发白。
桑律吕慢慢踱回玲珑身边,手轻捏她的下巴,看不惯她总是虐待自己的唇,一向孤高冷傲的眸微含几分怜惜,指腹轻搓她微湿的肌肤,语调平稳地陈述:“你哭了。”
玲珑退一步避过他的手,冷嗤道:“桑大少爷好大的雅兴,竟想得起夜半三更到桂园一游。但不知这暗夜里的桂园比之白日如何?”心里仍存着恼怒,更有无穷无尽几至将她湮灭浓重到几乎不能承受的哀伤,在同样熟悉的环境里浓雾从梦里延伸蔓延而来,周身如同又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浊蒙中喘不过气。沉重的窒压令她无法再维持淡泊的心绪,只觉心中藏着一团火,要将所有此时靠近她的人都燃成灰烬。
桑律吕眸深似海,幽黑深邃的目光牢牢注视着面前戚容怒颜的玲珑,薄唇轻启道:“恨吗?”
恨?玲珑猛地一惊,原来是恨!对这世的万般伪笑讥嘲,那么的想独善其身,不与任何人牵绊,甚至与爹爹也保持若即若离,原来不是清高,不是心上无尘,是恨,是彻入心骨、浸满全身的恨,恨这世道,恨爹的花心薄幸,恨娘的软弱怯懦和恣意遗弃,恨所有的人!这突来的认知令玲珑身骨虚软,一把按扶住身后几案,原来她一直都恨着他,自己的父亲!
忽然一道悠扬的箫声传来,顿时划破重重迷雾,如曙光般照彻满室的阴霾。玲珑循声乍然抬头,只见桑律吕不知何时已走至菱花窗前,也不知从哪儿取出一枝洞箫缓缓吹奏。呜咽低徊的箫音里有淡淡的轻愁,仿如与她心意相通般慢慢晕染她的满身,在心底沉淀已久的爱恨情愁被箫音牵染的一丝一丝向外辐射,泪不自禁又滑了下来。
就这样一个窗前,一个屋里;一个静静地吹,一个痴痴地听。低徊惆怅的箫声在荒弃的竹幽里袅袅回旋,一缕清音在两人身侧缠缠绕绕。远处金鸡高啼,清晨的第一缕曙光渐显,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