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一)(8 / 18)
相同。它的漆皮折叠车篷总是保持得明亮耀眼,包角是铜的,为的是不让硝石腐蚀。轮子和车辕都涂成了红色,金色镶边。这种装扮,使人想起维也纳上演歌剧时的盛装夜晚。此外,最爱摆排场的家庭往往允许他们的车夫穿上干净的衬衫,而他却要求车夫穿上软绵绵的天鹅绒制服,戴上马戏团驯兽人的大礼帽。这种衣帽除了不合时宜之外,在加勒比海地区的三伏天里,也似乎欠缺一些怜悯之心。
尽管乌尔比诺怪腐似地热爱那个城市,并且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那个城市,他却很少有过象那个星期日那样,毫不犹豫地在那个古老奴隶区的喧嚣中冒险。为了寻找那个地方,车夫不得不绕来绕去,几次停车问路。乌尔比诺医生终于认出了附近肮脏阴郁的泥塘,它的不祥的沉寂,它的溺死者的尸体散发出的恶臭,这种恶臭曾在无数个不眠之夜的黎明跟院子里的茉莉花的芳香混在一起飘进他的卧室。他感到这种恶臭如同昨天的一阵风一般从他的身旁吹过,同他的生活没有任何关系。不过,当马车开始在街道的泥泞路上颠簸而行的时候,那种被他的怀念之情多次理想化了的恶臭就变成了一种难以忍受的现实。污泥地上,几只秃鹫在争食用船锚从屠宰场里拖出来的下水。和总督区石砌房子相反,这里的房子是用陈旧的木材和锌皮搭成的。大多数的房子都架在木桩上,这是为了避免在阳沟涨水时污水涌入。那些阳沟是从西班牙人手中继承下来的。一切都呈现出贫困、凄凉的景象。但是,从肮脏的酒店里还是不时地传来贫苦人既不提上帝,也不涉及圣灵降临节戒条的欢快而又震耳欲聋的乐曲。当他们终于找到了应该找的地方时,马车后面已经紧跟着成群的赤身裸体的孩子。他们嘲笑马车夫那一身演员般的打扮,而马车夫则不得不扬鞭抽喝他们,把他们赶跑。准备进行一次秘密拜访并且让别人道出隐私的乌尔比诺医生,有件事他领悟得太晚了,这就是没有比他那种年龄的天真更危险的天真了。
这是一所没有门牌号码的房子,从外观上看,除了挂着镶有花边窗帘的窗户和那扇从某个古老教堂拆卸下来的大门外,看不出它和比较贫寒的家庭有什么不同。车夫敲着门环叫门,直到问清地址准确无误后,才把医生扶下车。大门已轻轻打开,阴暗的门洞里站着一位成年妇女。她穿着一身黑衣服,耳朵上插着一朵红玫瑰,虽然已年过四十,依旧是一位惹人注目的黑白混血女人。她长着一对金色的严厉的眼睛,头发紧紧地贴在头颅上,宛如一项铁丝做成的帽盔。在照相馆里下棋时他曾几次看见她出现在未来往往的众多的美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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