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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公园里的水兵就跟鸽子一样多。他们似乎是从远端那栋暗褐色的征兵处走出来的。屋外的布告栏和屋内的墙面都贴满了“欢迎加入海军”的蓝白色海报。
“爱莉,你打哪儿来?”
“芝加哥。”
其实我没去过芝加哥,不过认识一两个芝加哥的男大学生。我总觉得,芝加哥的人都自由开放,但也迷惘彷徨。
“离家真远喔。”
水兵伸手搂住我的腰,我们就这样在公园里逛了大半晌。他隔着我的绿色宽褶裙抚摸我的臀部。我露出神秘的笑容,提醒自己别说出任何会泄漏出我是波士顿人的话,也别让他发现我随时有可能遇见熟人,比如魏勒太太,或者我妈的朋友。她们在碧肯丘喝完下午茶,或者逛完怀林百货公司的地下街,很可能穿越中央公园。
我心想,要是能到芝加哥,或许就可以把名字永远改成爱莉·希金巴腾,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放弃了东部名女校的奖学金,在纽约堕落一个月,还拒绝嫁给一个未来光明、“钱程”似锦、终将成为美国医学会会员的医学院学生。
在芝加哥,别人会接受我的真面貌。
孤儿爱莉·希金巴腾。大家喜欢我甜美文静的个性,不会要求我念书,并针对大文豪詹姆斯·乔伊斯作品里的孪生儿写出长长的报告。或许有一天,我会嫁给一个外刚内柔的修车技工,生一窝孩子,就像朵朵·康威那样。
如果我真的想这么做。
“你退伍后打算做什么?”我冷不防地问水兵。
在我跟他的交谈中,就属这句话最长,所以他吓了一跳,伸手推推头上那顶蛋糕状的帽子,搔搔头。
“嗯,不知道唉,爱莉。”他说,“可能拿退伍军人的学费补助去读大学吧。”
我沉吟片刻,然后提供建议:“没有想过开间汽车修理厂吗?”
“没有,”水兵说,“从没想过。”
我以眼角余光瞟他一眼,这小伙子肯定还不到十六岁。
“你知道我几岁吗?”我以指责的口吻说。
水兵咧嘴笑道:“不知道,也不在乎。”
我忽然发现,这水兵长得真是好看,模样像北欧人,在室男一个。看来,我的心思变单纯后,很自然地吸引了清纯俊秀的男人。
“那好,我三十岁了。”我说,等待他的反应。
“哇,真看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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