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十一章(5 / 14)
“人畜一理啊!”马洛亚点着头,表示他赞同母亲的见解。
当我家的毛驴在马洛亚家的露天磨道里为它的杂种儿子哺育时,沙月亮和他的队员们正在认真地洗涤着他们的叫驴。他们用特制的铁梳子梳顺了驴们的鬃毛和稀疏的尾巴,并用丝棉擦了它们的皮毛,然后涂上一层蜂蜡。二十八头毛驴焕然一新,二十八个人精神抖擞,二十八杆鸟枪乌黑锃亮。他们腰里都系着两个卡腰葫芦,一大一小。大葫芦盛火药,小葫芦装铁沙子。葫芦外壳上都涂了三遍桐油。五十六颗葫芦油光闪烁。队员们穿着黄布裤子,黑布褂子,头上戴着高粱蔑片编成的尖顶八角斗笠。沙月亮的斗笠顶上缀着一朵红缨,区别于他的队员,标志着他的身份。他满意地扫了一眼驴和人,说:“弟兄们,抖起精神,让他们看看我们黑驴鸟枪队的威风!”说完这句话,他骗腿上驴,在驴腚上拍一掌,黑驴便风一般疾走。马是奔跑的冠军,驴是行走的模范。马背上的骑手威风,驴背上的骑手惬意。一转眼的光景,他们便出现在我们大栏镇的大街上。现在的大街不是麦收时节的大街,那时的大街尘土飞扬,一匹马跑一趟,便能卷起一路烟尘;现在的大街被整整一个夏天的暴雨拍打得坚硬光滑,沙月亮的驴队,只在路上留下一些白色的蹄印,当然还留下一串清脆的蹄声。沙月亮的黑驴们都像马一样钉着蹄铁,这是他的发明创造。清脆的驴蹄声先是吸引了孩子们,然后便吸引了镇公所的帐房先生姚四。他穿着一件不合时宜的长袍,耳朵上依然夹着那支花杆铅笔,从屋子里跑出来,迎着沙月亮的驴头,鞠一躬,满脸堆笑:“请问长官是哪个部分的?是长住还是路过?需要小人办些啥服务?”
沙月亮跳下驴,道:“我们是黑驴鸟枪队,是胶东抗日总队的别动队,奉上司命令,长驻大栏镇组织抗日,你给我们安排住处,准备草料喂驴,安排锅灶造饭。饭菜不要好,鸡蛋大饼足矣。黑驴是抗日的坐驴,一定要喂好,干草要铡细过筛,拌料要用豆饼麸皮,饮驴要用新打的井水,绝对不能用蛟龙河里的浑水。”
“长官,”姚四道,“这么大的事俺做不了主,俺要去请示镇长,不,他老人家刚被皇军任命为维持会长。”
“妈拉个巴子!”沙月亮黑着脸骂道:“为日本人做事就是汉奸走狗!”
姚四道:“长官,俺镇长压根就不想当这个维持会长,他家里良田百顷,骡马成群,不愁吃不愁穿,干这差事,纯粹是被逼无奈。再说,这会长总要有人做,与其让别人做,还不如让俺大掌柜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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