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8 / 21)
”儿媳忸怩着说:“那成啥样子,叫人笑话……”却依
然挪动步走过来对面。鹿子霖说:“你陪爸喝一盅。”儿媳连连摇手说她嫌酒太辣,
却站起身来又斟满一盅递到阿公手中。鹿子霖接过那小酒盅时无法不触及儿媳的手
指,儿媳不仅不躲避,进而用左手攥住了阿公的手腕,自然是以让他把稳酒盅为借
口的,这就使他的判断基本接触到矛盾行为里的真实性,同时也就横下最后决心。
他对儿媳说:“你不喝酒你吃菜。你炒的菜也该你尝尝嘛!”儿媳忸怩着鼓起勇气
操起筷子吃了一小口笋瓜。鹿子霖进一步鼓动说:“你再尝尝凉拌豆芽。”儿媳这
回比较自如地把筷子伸向豆芽碟子。当她把豆芽送进嘴里就呕哇一声吐了出来,吓
得愣呆在石桌旁。她吃了麦草。鹿子霖是在她回厦屋洗脸搽粉时,把麦草塞进豆芽
菜碟子的。麦草和绿豆芽的颜色在月光下完全一致。鹿子霖哗啦一声把筷子甩到碟
子上站起身来厉声说:“学规矩点!你才是吃草的畜生!”
儿媳从最初的惊吓愣呆中清醒过来,才突然意识到豆芽里的麦草是怎么回事,
羞辱得无地自容,想哭又哭不出来,听着阿公的脚步声响到上房东屋,接着就是门
闩迅猛关插的响声。她不知不觉从石墩上溜跌下去,跌在地上,双手紧紧抓着胸前
的衣襟,垂下无法支撑起来的头,意识到自己永远也站立不起来了。她感觉到脖颈
上有一股温热,用手摸到一把鲜血,才知道嘴唇咬破了,开始有疼痛的感觉。她扬
起脑袋乞望天宇,一轮满月偏斜到房脊西侧,依然满弓依然明亮。她低下头瞅见狼
藉的杯碟和掺杂着碎麦草的豆芽儿,默默地收拢筷子碟子,到灶房里洗刷后又回到
厦屋。她想到一根绳子和可以挂绳子的门框,取出绱鞋用出绳子把五股合为一股却
停住了挽结套环的手,说不清是丧失了勇气还是更改了主意,把绳子又塞到炕席底
下……
她从这一天起便不再说话,阿婆吩咐她做什么她就一声不吭只管去做,做完了
就回厦屋脚地摇动纺车,可怕的是在纺车悠扬徐缓的嗡嗡声里,眼前依然再现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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